企业家在线欢迎您!

企业家在线
企业家在线 > 资讯 >石湾陶魂:石湾刘氏微塑第三代传人及家族传承源流

石湾陶魂:石湾刘氏微塑第三代传人及家族传承源流

2022-11-09 16:44:09
来源:互联网
阅读:-

...

石湾陶魂


刘胜记 《山公》

石湾“山公仔”的“衣钵传人”


——石湾刘氏微塑第三代传人刘国祥

及家族传承源流探访

文/杨晓明

一、石湾“山公仔”“衣钵传人”的珍贵证物

像天地间不息的轮回,由远及近的秋风再度送来有关收获的消息。在广东省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石湾陶塑技艺代表性传承人、广东省工艺美术大师刘国祥的工作室,他小心翼翼甚至还带着无比虔诚的神态,向我展现了一个不轻易示人的家传宝物——直径大约9厘米、高3厘米的陶钵。

陶钵内侧涂着黑釉,铺满的木糠因时代久远而呈古黄色,上面横七竖八地搁放着一些“石湾公仔”,细看之下,里面装着两艘渔船(上面还有渔夫),还有樵夫、农夫、渔翁、读书郎和抽烟公等人物形象和猴子等动物,它们形态逼真、神态各异、栩栩如生,细数竟有19件之多,陶土或因时间、产地和烧成温度的差异,使得作品的胎色呈现出深浅不一的特点,堪称记录石湾“山公仔”时代久远的证物。

陶钵的口沿和外测的下方呈原胎色,上方也施以黑釉,在岁月的流逝中,已褪去了当初的光彩,只留下了时间的印迹。作为石湾百年字号“刘胜记”微塑第三代传人的刘国祥,可谓是这个“衣钵传人”中重要的见证者——陶钵是由他爷爷刘辉胜(“刘胜记”创始人)传给父亲刘伟棠的“传家宝”,在父亲80岁的时候又传给了刘国祥,他还记得父亲当时对他说过:“阿祥,这是你爷爷留下来的一点东西,你要好好保存啊!”

刘国祥当时还有点纳闷,曾经在石湾公仔行中赫赫有名的祖上“刘胜记”,难道就只留下了这么一点东西?但是留存的历史和亲身的经历慢慢告诉他,这可能就是“衣钵传人”最精髓和感人的意义所在:缘于中国禅宗初祖至五祖师徒间传授道法,常付衣钵为信,“衣钵”为佛教僧尼的袈裟与饭盂,也借指僧家的衣食、资财。而爷爷所留下的陶钵,不就是刘家技艺、信念、目标一直传承的一个过程吗?几十年来一直珍藏着“陶钵”的刘国祥终于茅塞顿开,他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开悟释怀,这般幸福骄傲!

我们在陶钵外侧上方的边沿黑釉处,发现了一个指纹的印记,无法确定是哪位祖先无意间留下的,但是在那些若隐若现的纹路中,我还是感受到了余温尚存的手指所暗示的传承内涵和指出的发展方向——那是一种朴实无华的传统技艺,那是一种心有灵犀的家族传承,也是一种不可估量的精神财富,更是一种百年流传的艺术信仰……


刘辉胜

19世纪60年代,“刘胜记”店号创始人刘辉胜(1864年-1939年)继承了父母刘来、霍床的山公技艺,行业人赞美刘辉胜为“山公王”。


刘伟棠

出生于陶艺世家,其父、兄是石湾陶艺家刘辉胜、刘佐潮,佛山市园林工艺美术协会会员。

二、“刘胜记”创始人刘辉胜的传承、开拓和辉煌

追溯石湾刘氏家族的起源,要从清代同治年间说起。当时,石湾陶进入空前繁荣时期,从业人员达到6万多人,东平河边临街建起了密密麻麻的家庭式店号或作坊,亦工亦商亦居,绵延足有两公里之远。不少外地人看到这里的兴旺,便留在石湾寻找机遇,其中也吸引到一位名叫刘来的漆器手工艺人,他从顺德移居到石湾后,娶了陶工的女儿霍床为妻。

佛山某饼家为增加饼的附加值,便邀请刘来并让其按漆盒上的画像,塑造一些陶塑小公仔为其商品作赠品,以此吸引更多顾客。刘来也在无意中开创了石湾“山公仔”(后称微塑),后来经过不断完善创新,将塑造石湾“山公仔”的技法传授给三个儿子:大儿子刘辉胜、二儿子刘辉宽、三儿子刘澡琛。

刘辉胜(1864-1939)继承了祖辈和父母的“山公”技艺,按照人体骨架比例塑造山公,运用“胎骨”技法,所塑造的人物皮肤以红泥的原色为基调,辅以各式衣纹,令其出品的“山公”具有“骨骼劲健、人体比例匀称、神态逼真”等特点。他还开创了“刘胜记”店号,成为当地一家知名度甚高的店铺,行业人士纷纷称刘辉胜为“山公王”。

1920年,一篇由庞维新所撰写的《刘氏父子颂》的因缘雅文,从坊间热情洋溢的真诚叙事和由衷赞美中,道出了刘氏制陶在当时的成就和辉煌。

刘辉胜育有六儿一女,七个儿女都继承了父辈的技艺。其中四儿子刘佐潮、六儿子刘伟棠成为店铺经营的主力,为“刘胜记”店铺的发展作出不可估量的贡献。“山公”通常是批量制作,刘氏家人齐心协力,制作出大量品质优良的“山公”,生意兴隆时还聘请翻译,将产品远销港澳地区以及东南亚。


图中间为刘伟棠

三、承前启后的“山公”技艺守护者——刘伟棠

(一)善良品格

出生于陶瓷工艺世家的刘伟棠(1899-1982),在家族陶艺氛围的熏陶下,自幼从事石湾公仔的创作,特别是得到父亲刘辉胜和兄长刘佐潮等人的悉心教导,逐渐学得一手高超的创作上胎“山公仔”技艺,并主持“刘胜记”的销售工作。

据刘国祥回忆说,父亲刘伟棠身材矮小,相貌平常慈祥,可能是由于家庭成分的原因,父亲在他懂事时就形成了小心谨慎的性格,从来不惹是生非,完全是一个安分的老实人。但是在父亲身上,刘国祥一直都能够感受到那种与生俱来并深深根植于生命中的善良和忠义。

作为家族的一员,他总是用温情和真爱去对待自己的亲人,并且在兄弟最需要的时候,默默地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他一直用心维护自己的家族,在接受身份调查时,袒露了家人总是与工人坦诚相对,有活一起干活、有事一起当的友善雇主关系。

作为石湾陶瓷业的从业者,他总是带着一腔热情与同行交流并出谋划策,是他们口中开朗的“矮子棠”;对于请求帮忙修补“公仔”的人,他也坚持父亲刘辉胜定下的规矩,分文不收,是不折不扣的美德“坚守者”;1959年退休后,他依然在厂里带徒学艺,又在街道的“自救小组”授艺,对于想学习“山公仔”技艺的人,他总是毫无保留,全心传授,是人们心目中亲切的“六叔”(因其是刘辉胜的第六个孩子)。

建国后,刘伟棠被安排到石湾美术陶瓷厂从事微雕创作。在创作过程中,他不断创新,作品题材从传统的渔樵耕读、琴棋书画,发展到后来成为微塑典范的作品,如《八仙过海》《竹林七贤》《西游记》《群马》等。

刘伟棠系佛山市园林工艺美术协会会员。1956年,他的作品《一帆风顺》获全国传统工艺产品展览优秀奖。1959年,刘伟棠在石湾美术陶瓷厂退休,1973年受聘于石湾工艺陶瓷厂,继续带徒授艺。

之后便开始安度晚年,享受天伦之乐。直到1982年安然去世,根据刘国祥所描述:“父亲去世时显得非常安详,就像在沉睡之中。”正所谓“好人有好报”,他一定已进入了用一生的善良所构筑起来的睡梦之中……

(二)传承创新

勤奋是刘伟棠的另一个鲜明特点,刘国祥说父亲经常在凌晨四点多就起来创作。低调做人的原则,反而让他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创作,也为后代树立起勤劳实干的榜样。

在创作和工作之余,刘伟棠一直谨记着传承和培育后代的责任。在刘国成和刘国祥小时候,刘伟棠就告诉两兄弟要学好捏“公仔”,因为这是家族的传承,也是石湾的传统技艺,可以让他们获得一种生活的保障。在他的培养下,大儿子刘国成12岁左右就进入石湾美术陶瓷厂工作,并曾获广东省少年技艺工艺奖;二儿子刘国祥也一直深耕于“山公仔”行业,成绩非凡。

刘伟棠对传承的重视仿佛已融入生活之中,据刘氏微塑第四代传人、刘国祥的大女儿刘智珊讲述:“在我小时候跟着爷爷玩耍时,他经常会随手取出一块泥巴并很快捏成一个个鸡、鸭、牛、羊等小动物,然后要我猜出是什么,如果猜对了就会给我奖励。”这种寓教于乐的传承方法,难怪令孙女至今还记忆犹新,传承的基因和力量真是无处不在。

当然,在传承的过程中,创新也是每一位艺术家所追求的理想,刘伟棠也不例外。作为刘氏山公微塑的第二代代表人物,刘伟棠在继承传统山公技艺基础上,深化“胎骨”技法,在题材、釉色、工艺等方面进行完善和创新,将山公制作精益求精的精神推向了一个更高的境界。特别是他将父亲刘辉胜以单个为主的山石配件,根据艺术的原理组合成山石盆景:山水、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人物和动植物纷纷入景,真是一幅幅动人的立体画。

(三)作品赏析

刘伟棠所留世的作品很少,在我们能够见到的两件作品中,“窥一斑”或许“可见全豹”——我发现他的“山公仔”个性突出、生动传神,人物造型刚柔兼济,衣纹起伏流畅。所以我希望通过《竹林七贤》和《一帆风顺》这两件作品,可以走进他所塑造的幽深的艺术境界。

《竹林七贤》——将魏晋时期七位名士莫逆之交的故事,安置在一方陶土雕琢的画面中,石湾传统技艺的神奇魅力可见一斑。作品中展现了七贤聚会时不同的情景和神态:两人忘情对弈,两人热情喝酒,一人深情吟诗,一人疾笔书写,一人沉醉弹琴,第八位人物(书童)则专注地出现在这个潇洒不羁的饮宴游乐场景,让人惊叹作者的匠心独具——红泥小炉上滚烫的诗意人生,还需要有人去掌握和关注时间的火候……

人物神态刻画生动传神,动作自然优雅,物件造型形象,场面声形交融、余韵绵长,让人仿佛穿越一千多年的时光,在充满风情的微型陶塑中,抵达那充盈着“建安风骨”的旷世现场。作品布局高低起伏、聚散对应有致,是为石湾“山公仔”中的经典之作。

《一帆风顺》——在深蓝色的背景中破浪而出的传统帆船,船头站着的撑船者迈开双腿和弯腰的刚劲动作,让人感受到一种蓄势待发的力量。而船尾坐着的掌舵者,则流露出收放自如、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神态。用泥条搓成的绳子坚定地挽起了船与帆的紧密关系,桅杆上铺开的风帆已鼓满希望、顺风行驶,寓意一切通达顺利;船篷上所塑造的仿真竹条纹理清晰可辨,由石墨所渲染出来的那些深浅不一的斑驳感,记录了风雨兼程的岁月痕迹,也承载了一船美好如斯的心愿。

至此,翻滚于时间之外的滚滚波涛,悬挂在视线之中的温暖霞光,还有掠过耳际的美妙风声,完美地交集在我们眺望的视线中,亲切地透露着流传千古的人间祝愿。正如清代的李渔在《怜香伴·僦居》中所吟:“栉霜沐露多劳顿,喜借得一帆风顺。”曾获全国传统工艺产品展览优秀奖的作品《一帆风顺》,便是这意境最好的艺术诠释。


刘伟棠 《七贤士》


刘国祥

LIU GUOXIANG

广东省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石湾陶塑技艺代表性传承人,高级工艺美术师,高级技师,广东省工艺美术大师,佛山市工艺美术学会常务理事,佛山市陶艺设计行业协会理事。1947年出生于佛山石湾,祖籍广东省佛山市顺德,是佛山石湾百年字号“刘胜记”创始人刘辉胜的第三代传承人。

自小得到石湾微塑陶艺家刘胜记(祖父)、刘佐潮(伯父)、刘伟棠(父亲)陶塑技艺的传承(刘氏家族陶艺传承史均在海内、外有报道)。刘国祥从9岁开始学习刘氏微塑技法,搓、捏、贴、捺的运用。在从事微塑创作的这几十年间,他还学习陶釉色配制,在老前辈的指导下,先后试制成功有了结晶釉、坤红釉、裂纹釉、红变釉等。他创作的主要微塑有人物、动物、盆景等,代表作《红船》《八仙过海》《醉八仙》《竹林七贤》《十八罗汉》《三顾茅庐》《渔樵耕读》《百猴》《六祖》《渡江》《南粤风情》等作品分别获国、省、市等各级别奖项。2010年开始,他和女儿刘智珊共同经营的胜祥陶艺工作室,一直坚持弘扬、传承陶艺文化,并携女儿刘智珊、侄女刘少霞及各徒弟经常到各学校向学生传授陶艺技艺。2015年,胜祥陶艺工作室被评定为“广东省工艺美术大师示范工作室”。


刘国祥 《南粤风情》

尽精微,致广大


——论刘国祥的石湾微塑艺术

文/高世现

石湾微塑,在石湾当地又叫“山公”,是石湾陶塑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也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石湾陶塑的重要组成部分,堪称“指尖上的绝活”。

“石湾山公”起源于清代,它的雕塑包括人物、动物、亭台楼阁等。自清末光绪年间刘来夫妇首创山公微塑以来,一代代陶艺家孜孜不倦地追求,在经历了一百多年的传承和演绎之后,将“山公”这个陶艺配角,一举从山石盆景上的亭台楼阁点缀品,变成独立的艺术门类。这门独具岭南地方特色的陶瓷艺术种类,印证了石湾陶塑艺术根植于民间的历史,并逐渐形成基本的艺术图式,许多陶艺家将毕生精力投入到这门艺术中,其中石湾陶艺世家“刘胜记”第三代传人刘国祥,便是锐意创新的一员。

刘国祥出生于1947年,从九岁开始就跟随父亲刘伟棠学习山公胎骨技法,搓、捏、贴、捺的运用,父亲经常教导他,如果只传承,不创新,山公作品就没有生命力。所以刘国祥几十年来一直弘扬创新,不断探索石湾微塑与盆景相结合的创作手法,不断创新高温自制的多种颜色泥料,使盆景山水更丰富,全面提升了微塑艺术,还对陶泥和陶釉的配制以及烧成工艺精益求精。他的作品在构图布局上不仅借鉴了中国山水画的技法,还借此将“胎骨法”工艺更深化了一步,丰富了作品的艺术元素和艺术感染力,从而奠定了陶艺盆景与微塑艺术融为一体的艺术风格。

然而,我却试图从一个与上述各种角度不同的路径,来趋近刘国祥微塑艺术的本质。他正以不断充实的感性空间来修正和调整人物或动物框架,最后实现人物或动物对意境最开放的表达。刘国祥从而打破了传统“山公”的造型约束,实现创作的个人特色和个性化。换句话说,刘国祥与石湾微塑之间不再是静态的关系,而是更类似于我们中国人的一种观物方式,例如李白的诗句“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他与石湾微塑之间,是一种互动的关系,而这种视觉感知的体验,则与电影所带来的知觉体验相同。刘国祥甚是注重意境和空间思维,将大自然的景物置于咫尺盘中,譬如他的作品《欢乐天地》,猴子们在山川、吊桥、苍松、翠柏、花果间,嬉戏、静坐、摘桃、吃果,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刘国祥根据孟子说的“独乐不如众乐乐”,将其演绎了出来,而且猴子活泼好动,给人活力和生机勃勃之感,还可以感受其中所包涵的美好寓意。古往今来,作为十二生肖中的一员,猴子被人们赋予更多吉祥美好的寓意,“马上封侯”“封侯拜相”等等。所以说,刘国祥的《欢乐天地》也有这种“智者乐山”的文人理想,而将整个欢乐的场景集中在圆盘上,作品的质地也相当厚重,堆积了不少笔触层次,而不是单纯的浮雕或贴塑。不管怎么说,他的众猴布局始终明朗而精致,色彩也始终鲜艳而纯粹,具有无可挑剔的层次感。


刘国祥 《欢乐天地》

也正是因为刘国祥的微塑整体写实逼真,构图饱满,色彩明丽,栩栩如生,尤其是因为它风格的写实性,因此石湾微塑艺术又被称为“记录岭南民俗生活的活化石”,可在盈寸中感受岭南文化气息。刘国祥在微塑创作表现中的确是深受中国山水画的影响,山水画讲求意境,通过水墨的虚实表现出远近,刘国祥则是通过手工的精细与粗犷,釉彩的明暗与虚实,运用绘画中的意笔手法,抓住对象的特征进行强化表现,表现出虚实变化,所以他的作品《欢乐天地》可以把气势磅薄的山河、场景纳入方寸之间,与中国山水画有异曲同工之处。

此谓“以小见大”,其一也。

而艺术家感性能力的体现,是其色彩感。

刘国祥为了获得某种融贯的再现,为了某种写实的逼真性而将釉色运用得淋漓尽致。“山公”之前多是单一的泥色,但在刘国祥的作品《欢乐天地》当中,猴子采用的是传统素胎,而松柏与瓜果则色彩盎然,浓淡相宜,苍虬蓊郁间的群山使画面的空间得以延伸,画面层次更加分明。正是在刘国祥他的色彩中,我们才能发现他那最根本的品质,以及他的造型创造力的首要灵感来源——即色彩感。他认为,色彩不是附丽于形式,也不是强加于形式的东西,而是形式的一个组成部分。

一个艺术家,必须不断拓展、改进,使自己的作品不断得到突破,这是与自己较劲的过程。而刘国祥的《十八罗汉》最大的特点就是“尽精微,致广大”,微塑十八罗汉,他用尽了“捏、贴、捺、搓、挑、划”等微塑技法,人物虽微,像举钵罗汉诺迦跋哩陀尊者、托塔罗汉苏频陀尊者、过江罗汉跋陀罗尊者、骑象罗汉迦理迦尊者,但我一眼便能认出,其钵、其塔,小的更如米粒大小,却仍在有限的空间内运用娴熟的工艺,表现出微塑中内容丰富的细节。四方象与狮虎的形象也栩栩如生,草木山水更是神韵尽显。十八罗汉,每一个都 “捏” 出他们的形态和比例,将每一个罗汉 “捺” 在山水间的粘合处都处理得很平滑、细腻,使接口趋于自然;还“挑”出人物、动物的脸部表情和细微轮廓,勾勒到微妙之处,他已使自己的创作过程达到了“微、妙、灵、快”的高度统一。《十八罗汉》也因尺寸小,因此在创作中较少修改,艺人们具备熟练的技艺,对创作对象的典型特征了然于心,快速塑造出创作对象的神情动态,创作过程一步到位、一气呵成。


刘国祥 《十八罗汉》

同样,刘国祥的《八仙》也是一样,作品分别表现了铁拐李、汉钟离、张果老、何仙姑、蓝采和、吕洞宾、韩湘子、曹国舅八位神仙在一起同乐的情景,三两成群,有悠然下棋的,有陶然奏乐的,还有怡然采摘的,八位神仙各持法器,造型生动,服饰精美,个性鲜明,栩栩如生。而其中的中心位置留给了袒胸露腹的汉钟离形象,手摇棕扇,大眼睛,红脸膛,头上扎了两个丫髻,神态自若,像个闲散的汉子。刘国祥已将《八仙》构图成一个和谐的、互相呼应的群体,以细腻的表情刻画,表现各仙的神态生动、顾盼生辉,使整套作品犹如立体的画、无声的诗,通过“和谐八仙”的形象,烘托寓意构建和谐社会的主题特色,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陶醉在艺术意境的氛围中。

这作品获得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第八届工艺美术大师精品博览会的金奖。


刘国祥 《八仙》

微塑,还讲究整体性的“造境”、攻事性的“架构”和三维性的“画面”,一个独立成景的微塑,所有人物都不能是孤立的,他们既要有人与人之间的呼应,又要有人与景的交融,还要有景与情的交响。刘国祥在微塑的艺术殿堂里展现了文学性,却又供奉起音乐性,五毫一楼,三厘一阁,毫厘间将人物布得绝无冷场,有声,有色。

无疑,刘国祥在这方面是下了功夫的。

此谓“以微造广”,其二也。

而在题材上,他又突破了传统的“渔樵耕读”和“飞鸟走兽”等类型,与自己的女儿刘智珊共同创作了《雄师过江》《红船》等当代题材的作品。无疑,刘国祥是有艺术当代性未竟使命的人。

艺术当代性的灵魂是创新。“执今之道,御今之有”,艺术没有当代性,就没有时代性,因而“当代性”就构成了现代微塑中独特的精神向度。当代作品形式千变万化,但真正优秀的微塑艺术是既可以切入中国传统精神的内核,又可以把它放置在当代语境里去探讨的。我欣喜地看到,刘国祥将祖国的壮丽山河、社会主义建设、革命圣地及毛泽东诗词等元素都融入了他的“新微塑”艺术之中,《雄师过江》无疑是刘国祥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其作品本身的艺术价值也非同一般。

毛泽东在知道了百万雄师渡江占领国民政府首都南京后,回到他的办公室挥起大笔,写下了辉煌而又不朽的诗篇——《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而刘国祥在这船尾,塑造了一位14岁的小女孩,她就是渡江功臣马毛姐。据说那一夜,敌人的子弹如雨点般,打烂了船帆,也打伤了马毛姐的右臂。她忍住痛,撑着船,拼命划向对岸。那一夜,马毛姐横渡长江6趟,先后把3批解放军送上南岸。渡江战役结束后,无为县召开盛大的庆功大会,马毛姐被巢湖军分区支前司令部授予“一等功臣”的称号。在所有渡江支前的英雄模范中,她是年龄最小的一位。

首先是因为作品《雄师过江》具有视觉吸引力,才能使大家更近一步了解塑像背后隐含的精神内核。《雄师过江》中的马毛姐,气势之为美,重在得来势,也赢在其收势。奋力撑船的马毛姐让人感受到来自画面的冲击力与生命力,并给人以身临其境之感。

此谓“以形塑魂”,其三也。

微塑艺术,确是贵在推陈出新。

然作品与人品,历来追求相统一,艺术是人性的光辉,对人性认识的程度和对人性表现的深刻度,也是判断一个艺术家艺术性高低的标尺之一。春风大雅能容物,秋水文章不染尘。为人,造陶,刘国祥摒弃了许多功利的东西,不浮躁,不张扬,平平静静,温温和和,真真实实……

刘国祥还致力于在学校、社会,弘扬传承石湾千年陶文化,十几年来坚持到中小学授课,常去佛山第十四中学、佛山华材职业技术学校、张槎东鄱小学等传授陶艺课程,让孩子们了解千年陶文化的根。


刘国祥、刘智珊 《雄狮过江》


刘智珊

LIU ZHISHAN

工艺美术师职称,佛山市工艺美术大师、佛山市陶瓷设计艺术大师,广东省工艺美术协会理事、佛山市工艺美术学会监事。1977年出生于佛山石湾刘氏陶艺微塑世家,是百年字号刘胜记创始人刘辉胜的第四代传承人。自幼耳濡目染祖父刘伟棠(刘辉胜之子)创作的微塑陶艺,因此对家传技艺产生浓厚兴趣,6岁开始由父亲刘国祥传授微塑陶艺,学习“搓”“捏”“贴”“捺”的技法。至今创作微塑陶艺已有多年,常被多间学校邀请现场展示微塑技艺,擅长创作吉祥微塑盆景,把微塑陶艺的亭、台、楼、阁、微人物、微动物展现在盆景中,喜爱把传统的技艺创新成吉祥的现代摆件。

传统为根  创新为魂

—— 石湾微塑新一代转型的必由之路

文/高世现

石湾微塑艺术是世代相承的优秀传统文化。

在家族继承上,俗话说“家有万贯,不如一技在手”,一代代人的薪火相传,精神相续,才能推动石湾陶文化不断发扬光大。

刘智珊是陶艺世家“刘胜记”第三代传人刘国祥的大女儿,先在收入颇丰的行业打拼了十多年后,为了陶艺世家的传承情怀,她毅然回到注定要赓续的第四代位置上。

“以青春之我,创建青春之家庭,青春之国家,青春之民族”,梁启超的《少年中国说》犹声声在耳,刘智珊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女儿身,“你是我之所来,也是我之所归”,刘智珊以三代祖辈为榜样,去传承家传的石湾微塑艺术,而微塑本身也需要一代又一代人重启一个时代性的篇章。今天的微塑艺术,既不是其他现当代艺术的复制,也非传统审美的再现,陶瓷材料本身带有无法剥离的天然艺术色彩和原生态美学的倾向,而所有的这些都通过微塑呈现出来,它度量着一代又一代的深情与修为,刘智珊从商海回归石湾微塑艺术,血液里流淌着陶艺世家一代人的滚烫。

石湾微塑的基本功是“精雕细琢”,做到极致,一个人物可能只有黄豆般大小,但眉毛眼睛、一颦一笑基本上都要能看清,人物的动作甚至衣纹都要有所显现。这就要求艺人具有丰富的经验和极度的耐心,捏、贴、捺、搓、挑、划,手指像在小泥巴上跳芭蕾舞,流光溢彩,宛如游蛇,而制作一个人物、摆件,只要指尖力度稍微掌握不好,一刀错,整个作品就“报废”了。

上文说到,刘智珊也不乏与父亲刘国祥一起合作的作品,父唱女和,两代共奏,这种两代之间的艺术理念的互补和互衬,也重组或重构了石湾微塑的艺术符号,使微塑艺术这一传统形式在装置艺术、盆景艺术与群塑艺术中获得了再生。父女合作微塑既可取长补短,又可思想碰撞思想,互相回响,互相成就,而非简单的“搭把手”,因此他们父女寻找到了切入当下或表达个人内心独特体验的全新表达方式。

《红船》也好,《雄师过江》也好,仿佛一组“微塑交响曲”,他们做了大量出色的探索,并推出了一大批作品,值得我们关注与研究。


刘智珊 《欢乐》

而刘智珊单人创作的《欢乐》,与父亲的《欢乐天地》又不同,以小小盆景去造一个“人间天堂”,此时闪现在我心头的只有“栖息”这个词,中国传统古典的意境在刘智珊的作品中鲜活立体起来,与极具人文传统的鹤与鹿冥冥之中产生了契合。“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刘智珊创作的《欢乐》,其实是因思念已故妈妈而作的一件作品,创作时回忆小时候的种种,犹如吉祥动物无忧嬉戏,父母健在,儿女绕膝,天伦之乐才是真正的“欢乐”。刘智珊的作品也总是浸染了浓郁的艺术“古风”,远处的假山、亭台,静谧的湖水与苍翠的松柏相交融,共同映衬着“鹿”与“鹤”的灵性与优雅,古朴柔美间又多了几分刚强的韵味与风范,有着中国传统国画的意境,写意色彩十足。鹤与鹿是最有灵性的动物,代表着东方文化的精神,鹤唳与鹿呦,非常有意境,而松柏则是仙鹤的家常伴侣,寓意松鹤延年。另外,鹤与“合”谐音,以“鹿”取“陆”之音,“鹤”取“合”之音,可寓意“六合同春”,一派欣欣向荣。此外,“鹿”与“禄”同音,乃是一个吉祥的发音,“鹤”与“贺”同音,也是表吉祥之意,古人经常把鹿和鹤放在一起象征“双份”的福禄吉祥,还有一成语叫“鹿鹤同春”,整件作品的寓意很好。

石湾微塑要独树一帜,其宗旨就在于要从尺寸之间将人物、动物、自然景物等浓缩在方寸之间,犹如一座立体的山水画。刘智珊的《欢乐》,也因此荣获第十四届广东省陶瓷艺术创作设计创新大赛暨第十三届广东省陶瓷艺术精品展金奖。


刘智珊 《起航》

石湾微塑转型的必由之路,就是摆脱微塑“山公”的配角身份,独立自成一件融汇贯通的艺术品。

我们再看,刘智珊的《起航》和《守望》等作品,从形式到内涵都表达了岭南地域文化和风格,体现了岭南人的审美情趣和理想,它融岭南地域的风土人情于方寸之间。大凡造型艺术,都讲究“形神兼备,雅俗共赏”。而石湾微塑还要经营位置、追求气韵、应物象形,这样才能推陈出新、随心所欲,“法一形万进”而达到“由有法之极,而后归于无法之妙”,真正做到“艺有法艺无法,无法之法乃至法”的艺术境界,才能使得石湾微塑的具有整体的艺术价值。

其中《守望》还另有深意,它是2019年疫情期间的作品,刘智珊收到通知,要安排作品参评一项国家级评展,《守望》便是在疫情期间的灵感创作,一个春暖花开的时节,背着娃娃的中年母亲与拄着拐杖的老人在岸上,向撑着三艘满载粮食的船归来的男人挥手……撑船的男人是老人的儿子、是孩子的爹、是中年母亲的丈夫……男人看着岸上的至亲,已见曙光,互道安康。疫情面前相守望,同舟共济显担当 ,守望相护是我们的传统美德,患难与共是我们的民族精神,刘智珊的《守望》便是期待——撑过去 ,天晴朗,花开放,爱如常 ,幸福在望。岸上的青松与高塔,也将“守望”的意义更大化,疫情下的人类、万物,理应是一个整体,这个整体理应守望相助、惺惺相惜,一草一木总关情,一塔一楼总“守望”。这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交响,也是一个没有种类、肤色、等级、地域界限的整体,这个整体理应是休戚与共、惺惺相惜的。


刘智珊 《守望》

岁月静好,我们感恩有人负重前行。共抗疫情,我们高扬守望相助的大爱情怀。所以,无论是她的《守望》,还是《起航》,当我读到作品其中所蕴含的“大爱”时,都发觉有温度的陶泥至今犹炙。

最后我想说,新冠疫情以来三年了,即使口罩遮面、保持距离,却依然阻挡不住人与人之间的温暖与善良。

传承与创新,在石湾微塑这尤为迫切,我们不能“去石湾化”,而要进一步地将石湾世界化,希望通过刘智珊这一代及下一代的努力,石湾微塑艺术的创作之路越走越宽广,作品也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支持。


刘国祥、刘智珊 《红船》

父女刘国祥、刘智珊

到学校及工作室做公益,弘扬技艺







样 报 展 示







推荐阅读:叶紫

免责声明:本文仅代表企业观点,与企业家在线无关。其原创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本站证实,对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内容、文字的真实性、完整性、及时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请自行核实相关内容。